以心为秤,丈量公路人的精神脊梁
晨雾未散时,小夏常蹲在辖养公路修补裂缝。沥青蒸腾的热气裹着砂砾扑在脸上,像无数双粗糙的手掌在叩问:这双手,能否托得住千万人的车轮?这颗心,能否经得起戈壁滩的烈日与寒霜?从业十余载,他渐渐懂得,公路人的廉洁不是高悬的明镜,而是深扎地底的桩基——看不见,却撑得起整条路的重量。
秤之魂:父亲留下的“三不原则”
小夏的父亲是三十年前的老养路工。那年包工头送来两条红塔山,求他在路基验收单上“松松手”。父亲把烟扔出门时,烟盒撞在门框上,惊飞了檐下筑巢的燕子。“路是给活人走的,不是给阎王修的!”他攥着钢尺的手背青筋暴起,像戈壁滩上盘根错节的红柳。
退休前,父亲把钢尺塞进小夏的怀里。尺身刻着“三不原则”:不量昧心路,不称黑心秤,不称私欲金。去年暴雨冲毁辖养公路的护坡,施工方偷偷在混凝土里掺石粉。小夏作为技术员举着父亲的钢尺,一寸寸量出钢筋间距少了三公分。“这钢尺量的是毫米,秤的是良心!”当推土机轰鸣着铲平劣质工程时,小夏仿佛听见三十年前门框上的烟盒在风中碎裂的声音。
秤之衡:沥青里的“毫米战争”
养护站的仓库总有人想塞“好处费”。去年冬天,某沥青供应商趁夜将两瓶茅台塞进小夏的宿舍说:“夏工,这批沥青有点问题,但零下二十度照样不裂……”
月光从窗棂漏进来,照在墙上那幅《公路病害分布图》上。二十年前,正是沥青不达标,让一条县道在通车第二年就变成“搓板路”。照片里,被颠碎车灯的卡车司机蹲在路边抹泪,像极了当年小夏父亲蹲在返工现场的背影。
第二天,小夏带着检测员在零下十八度的气温里取样。当试验显示确实有问题时,供应商的脸比雪还白。“重新调货!”小夏的声音惊醒了料场看门的土狗,“这一点点的差池,能让一条路少活五年!”后来竣工典礼上,领导指着平整如镜的路面说:“这条路,是用毫米丈量出来的清白。”
秤之恒:戈壁深处的“精神年轮”
新来的技术员小陈总抱怨:“夏工,现在谁还较真毫米级误差?”随即,小夏就带他爬上了四十米高的跨线桥。桥下,拉煤车正碾过他们修补的伸缩缝,车斗里扬起的煤灰像条黑龙。“看见那道缝了吗?”小夏指着嵌着环氧树脂的裂缝,“缝宽多一毫米,桥墩就多一分倾斜的风险。你愿意让妻儿的车轮从这样的裂缝上碾过?”
前日巡路,小夏发现小陈的工作服口袋里多了本泛黄的《公路工程质量检验评定标准》,书页间夹着张便签:“今晨测得伸缩缝平整度误差0.3mm,师傅的钢尺真能照见人心。”远处,乌鞘岭的雪峰在晨光中泛着银辉,像极了父亲当年别在工具包上的那枚党徽。
秤之道:以路为镜,照见山河
在戈壁滩修路,最懂“秤”的哲学。秤杆太软,经不起砂石车的碾压;秤砣太轻,镇不住风沙的侵蚀。养路,养护的何止是公路?当防撞护栏挡住失控的货车,当急弯处的震荡标线唤醒打盹的司机,当雪夜融雪剂为救护车劈开生路——这每一寸精准的标高、每一道严丝合缝的伸缩缝、每一克精确配比的混凝土,都是公路人用廉洁铸就的“生命刻度”。
如今,小夏的工具箱里躺着两把“秤”:一把是父亲留下的钢尺,一把是激光测距仪。当机械臂在沥青上刻下毫米级纹路时,他常想起父亲的话:“修路人的手,要像秤杆一样直;心,要像路基一样实。”在这片年均蒸发量3000毫米的戈壁,我们用廉洁浇灌的公路,正在成为丈量山河的“精神年轮”——它量得出祁连山的海拔,量得出河西走廊的脊梁,更能量得出一个共产党员对“国之大者”的赤诚守望。
秤在心中,路在脚下
清晨巡路时,小夏常把手电筒照向远方。光束切开黑暗的刹那,会看见无数养护工的身影在路基上起伏:有人正用钢尺丈量裂缝宽度,有人正在泥水里清理涵洞淤塞,有人正顶着烈日调试沥青配比……这些平凡的剪影,构成了中国公路最磅礴的精神图腾。
以心为秤,我们称得出砂石的斤两,称得出风雨的重量,更称得出“功成不必在我,功成必定有我”的庄严承诺。当我们的脊梁与公路的脊梁重叠成永恒的刻度,那些试图用金钱腐蚀人心的砂砾,终将在岁月的碾压下,化作滋养路基的沃土。